原作：缸多鱼少
第八章丈量
到了第三天上拆迁办的人来量房子,一共来了四个人，两个拿测量工具的小伙子，从穿着打扮上看象是雇佣来的，一个戴眼镜的姑娘，抱着一个文件夹，一手拿着支笔，不时抬手去扶一扶眼镜。最后一个人象是负责的，微腆着肚子，背头梳得一丝不苟。一进门就惊呼：“这儿竟然是个鱼场，没想到，没想到。”
丁宏泽正在用捞来的鱼虫喂小鱼，不知道这几个人来做什么，一时怔在那儿。广川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来历，赶紧迎上来：“里面坐，里面坐。”
眼镜姑娘到池子边上看看：“呀，这么漂亮的金鱼！”
背头也到池子边上探头看看：“这东西我懂，这是龙睛，那边是珍珠。我家里和办公室里都有鱼缸，走的时候捞几对。”
广川倒真巴不得背头从这儿捞几条鱼，刚盖的房子，内外墙都没处理，门窗也没装，他心里还真有点打鼓。再说就他把蝶尾叫成龙睛的水平，满鱼场任他选怕也捞不走几条好鱼。
云英听到信儿也过来了，两口子陪着几个人先看正房。正房没有什么好争议的，两个小伙子量完了，眼镜姑娘一一记录好，背头点过头到丁广川新盖的房子去。一进门背头的眉头就皱了起来：“你这房子是听到消息新盖的吧。”
广川说：“哪能呢，你没见我屋里的池子？我这是打算养精品金鱼的，去年外贸上一个朋友给我联系了一批精品金鱼的出口业务，这个鱼随随便便养是不行的，我和人家签完合同就盖了这些个房子，打算长久地干下去，要真拆迁的话秋后鱼拿不出来我可就赔大了。”
背头“哦？”了一声：“这精品金鱼还得在屋里养啊？”
广川把头往他跟前凑了凑：“这就是我们的行业秘密了，精品鱼对阳光的照射时间有严格的控制，需要光的时候开电灯也得开，不需要的时候又得想办法去遮光，一句话，一个劳累活。”
背头不说话了，点个头以后两个小伙子开始量。房子量得很琐碎，长宽高外墙径里什么的忙了大半个钟头才完，量完了房子开始量池子。背头找了半天没有鱼池这一项，只要往蓄水池栏目里填。广川也不计较这么多了，房子是西瓜，其他只能算芝麻。他让云英陪着，自己捅一捅背头：“送你两对，一点小意思。捡喜欢的捞就是了。”
背头也不推辞，接过网来就下手。一个品种一对，专捡最大的捞。广川端着个盆子，笑盈盈地跟在后面。捞完了广川这边再到老爷子那边去，到了老爷子的那缸鱼跟前背头不走了，康凯在那儿蹲着，他听说丁宏泽得了两条稀罕鱼饭也没吃就过来了。一蹲就是大半天，眼睛还没错珠呢。
背头探探头问一句：“这红的是鹤顶红吧。”
康凯不知道他是谁，他头也没回就呛了一句：“一百条鹤顶也换不来，这是鹅头红，没背鳍的，知道了吧。”
背头来了精神：“来一对，来一对。”
广川赶紧说：“那边有大的，咱去那边挑一对。”
康凯这才回过头来，看见广川冲他挤眼不说话了。
背头还是不走：“你去给我捞一对来，我看看这个缸。”
广川这才松一口气，到旁边捡一对红顶虎头给他捞到盆里。广川知道就他把鹅头红叫鹤顶的水平肯定看不出什么两样。
背头果真没有看出来，康凯一起身他蹲在那儿琢磨起这口缸来。等广川回来他又让广川和康凯抬起缸来看看缸底的款，倒把鱼的茬给忘了。康凯怕惊着鱼，不愿意动手。广川倒来了劲儿，刚要伸手，抬头看见丁宏泽眼睛一瞪立刻缩了回去。
背头窝着一身的肥膘等着看缸底，见广川不动弹了还一个劲地催他：“快抬起来看看啊，这缸是清花缠绕莲纹，没准还是明清时的古董呢，到那时候给你套房子你都不见得换。”
丁宏泽黑着脸，从背头进来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。看见广川跟着他屁颠屁颠地转悠更是窝着口气，听见要动他的缸终于忍不住了：“这缸是我前几年花二十块钱买的新缸，能是什么古董？你们还是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。”
听见是新缸背头直起身来长舒一口气：“新的呀，我怎么看着象旧货呢，哦，兴许是青苔长多了显得吧。”
广川却不这么想，从他踏进丁家门的那一天起，这口缸就在那儿放着。老爷子越说这缸是新买的，他越觉得里面有事，送走了背头，回到屋里他问云英：“你见过老爷子买过缸？”
云英光顾和一群人量房子了，不知道缸的事，一时没摸到头脑：“咱爸不是一直用池子养鱼吗？没听说买缸的事呀？”
广川也没解释，自言自语地说：“不行，这缸我还得找个明白人给看看。”说完了摸起手机就打，原先在五金厂干活的一个同事后来捣腾这玩艺儿，广川没明说怎么回事，只说有个朋友的一个瓷器想让他经经眼，明天抽他有空的时候一起去看看。
